我爸爸走了,走在冬至凜冽的凌晨,走在病毒肆虐的某國。 今天是頭七。女兒不孝,生前未能侍奉左右,惟有勒石抒悲,以期慰念 ——
Category: Poetry 詩稿
悼蔣傑兄
蒼茫風雪船, 江湖獨釣晚。 故國安重見? 孤帆一日還。 —— 蔣傑兄千古。雪笠敬輓
我定恢復汝光榮(乞夢)
你在昏迷中向我說的最後一句話,是稱讚我“越長越美麗了”。我卻因不忍眼見你受病痛折磨而匆匆離去。幾個月后,我才知道,我再也沒有機會陪你。 乞 夢 —— 爺爺十周年祭 (1996.1.31) 雪笠, 2006.1.24.淩晨 忍见匆匆別,未信竟永訣! 荏苒役作间,流易又十年。 旦夕念亲恩,夙夜愧奉侍。 乞赐梦相告,为抒平生愿。 2008.10.21.補記: 你離開的時候,沒有一個親人或陌生人在。丟在你床頭的,竟只有十元零錢。你拿這僅有的十元錢,托鄰舍叫了個「棒棒」背著你在老重慶城轉了看了最後一圈,才回來安心地閉眼。你的骨灰被埋到遠離這個山城的地方,立了一塊不是你想要的名字的碑。沒有人能告訴我,你枕邊珍藏如命的鉄盒子,裏面的軍徽、黨證、你英俊的陸軍軍校生照片……都去了哪裏;沒有人聽到你臨終的願望,你的遺言。 爺爺,離我最後一次見到你十三年多了,離你悄然辭世十二年多了,離我寫上面那首祭詩也有兩年多了……你仍然沒有來託夢。我不敢確信我現在做的,你是否支持;但我知道,假使我有幸成功,你一定會欣慰的。你會和校長一樣,含笑九泉。 爺爺,我將恢復你的光榮,連同你幾百萬戰友的光榮,以及那枚徽章那面旗幟的光榮。是的,我定恢復汝光榮。 後記: 2009年春,我去探望八百壯士中倖存的楊養正老人,當日夜裡,我終於夢見我爺爺了! 他沒有說任何別的話,只是如往常一樣,如他數十年來一直的那樣,默默地,在為我們準備餐飯。
喜 筵
喜 筵 雪笠, 1998.12.24~25 聖誕夜. 广州 那窒息了我们在黑夜里的 甜蜜的话语, 那幽灵笼罩的悲怆的情欲, 愁惨底,愁惨底呻吟, 摸索, 冥茫中艳丽的 颤抖的唇印…… 那搂紧了我们萎残的微命的 黯然销魂的爱宠, 那哽噎了我们的挚爱的痛, 销熔了,合欢杯满的 碎心的迷醉…… 我们执手、相拥, 泪水漫湿了缠绕的四臂。 生疏的,或亲密的,混淆了的仿佛依稀 和不知所以, 在月昏的暧昧中,蔓草滋生的模糊里, 抱紧精疲力竭的憟惧, 挣爬诡梦的绝壁; 洞望 不宁的阴风中, 飘摇的 残破的残破的光晕…… 那昏迷了我们在悱恻的绞痛中的 凄郁的旖香, 那咿呀的凄惶的床, 不敢去想的未生即死的愿望。 掠夺呀! 我们面临深渊的爱── 你我蒙头大哭。 乱发枝桠, 飞鸟何栖? 我们温柔底贴抱, 喜筵就要尽了。
无 寐
无 寐 雪笠, 1998.10.22.深夜,于广州 在月光呜咽着底湿润底岸边 我亲吻了夜底长发她缠绵底甜 她嘤嘤底低吟 她凄凄底哭 在影着裸月底悲凉底暗水河边 我亲吻夜底皮肤 伊底肌肤似凝香底滑脂似沁凉底白露 似这缎子一般流金底歌 徐徐底散落到那笼烟底寒水中去歇伫 不如就此缢死 在她柔柔底发丝上吧 淹死在她温温底眼波吧 是欢喜着是啜泣着 我吻这长夜底狂发 不住
阳光落在空地上
阳光落在空地上 雪笠,1998.8.28 阳光落在空地上 疼痛 抚摸坦裸的伤 曾经如猫的温暖在怀中栖徨 雪蒙住我的眼睛啊 心 坠满了碎冰块 酒鬼般摇晃 而悲伤却象阳光 那样轻 没有着落的那样轻 光芒明亮 雪刺痛我的眼睛啊 呼叫的河流 嘶哑
藏 女 —— 我 的 葬 歌
這一首請用於我的葬禮,並徵作曲。 藏 女 —— 我 的 葬 歌 雪笠,(1996~1997年閒,具體日子回憶不起了,仿佛作于97年底的廣州) 飞啊,飞啊 快乐涨满的心房; 飞啊,飞啊,去摸月儿的脸, 飞到太阳的头顶上! 看我的脸上,洋溢希望的光芒…… 拉着鬼魂们的手, 跳起轮回的舞; 藏女在歌唱, 她的歌声高昂! 鲜花尽开,钟鼓齐响, 我将升往极乐天堂。 我将去远方,听命于冥王。
敌 意
敌 意 雪笠,1996~1998之間,草草書就,具體日子未錄 这几棵黑色的树 垂直着的郁怒 愤愤地相互搡挤着攀升 到那一重别扭的阴影中 去了
追 逐
追 逐 雪笠, 1996.7.11.於上海老西門 你把灰朦朦的脸 向冰凉的车窗 遮过来 凑近 我晃摇的身子 你的阴影 在湿漉漉的公路上 隔着玻璃追赶 几乎是哭叫着 骤急的敲击 你的手指 不停歇地哀求 一张凄惶的脸 企望的盯视 畏怯地 想要靠拢 我的脸颊 却贴在了雾花的窗面 歪歪扭扭 泪水满淌 備註: 這一首其實是寫雨景。偶爾有人沒看懂,因此標明一下。當然雨景之外,亦有寓意。
随 笔
随 笔 雪笠, 1996.6.某傍晚. 大连 入夜的 风一边摔打 潮湿的树叶子 一边不住 把满含了 草叶和雨水味道的 恳切的长叹 痛苦地匍伏着 滚过草地 轻薄的窗帘 好似 女人的睡裙摆 感动地飘扬